可能有很多的法友是從國外的學者所撰寫的佛教歷史書籍才瞭解佛滅後僧團第二次集結的緣起及經過,然而外國的學者如果是一個凡夫,他所研究的資料如果也不正確,就難免參雜自己主觀的好惡與意見,那麼所得的資訊也就未必是歷史的真相。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大可不必將之奉為聖典圭臬,僅供參考就好,否則就變成死讀書、讀死書、讀書死。大部分的人都有「近廟欺神」、「外來的和尚會唸經」或「外國的月亮比較圓」等類此媚外的心態,但我們不必捨近求遠,所謂眾裡尋「法」千百度,驀然回首,「法」卻早在燈火闌珊處久等著我們去發掘,其實我們的手邊早有非常詳盡的歷史資料可供參考,例如本篇的《四分律》等,卻都一直被我們自己束之高閣,且塵封已久,實在可惜。

    本篇是《四分律》記載僧團的第二次集結的緣起及過程,內容非常地詳盡,僧團的第二次集結又稱七百結集,也通稱為毘舍離結集、毘舍離集結。差不多約佛涅槃百年後,因毘舍離有一派比丘認為原本戒律中的十件被認定為犯戒的事應該被放寬解釋成合法不犯戒,因為此舉在佛教的出家及在家眾之間引起極大的爭議,於是耶舍長老號召七百阿羅漢比丘在毗舍離城舉行結集,進行羯磨,由僧團來表決這十件事究竟是合法或非法。

    本篇律文是記載佛教開始分裂及步向衰退的緣起,內容相當精采,值得細讀。文中跋闍子比丘所主張的十件非法非律事件,以及七百阿羅漢集結法毘尼的經過,在市面上許多探討佛教史的書籍皆記載誤,應以《四分律》的內容為準。本人翻譯完本篇律文後心裡非常地難過,看到佛般涅槃後才不過一百年的歲月,僧團裡就已有不肖比丘開始墮落,再對照今時的出家人,怎不令人欷噓?但願藉由本篇譯文能喚起出家及在家眾知慚知愧的良心。

    本篇律文中一再出現「羯磨」一詞,什麼是「羯磨」?羯磨,是梵語karma的音譯,意譯是「業」,乃是授戒、說戒、懺罪,以及各種僧事的處理。羯磨是僧團的制度,在結夏安居,布薩誦戒之後舉行,類似於民主制度中的投票表決,負責舉行羯摩儀式的上座比丘稱為羯摩和尚。羯磨在佛教中也是僧團中的一種議事規則,舉凡授戒、說戒、懺悔,乃至各種僧團公共事條的處理所應遵行的一定程序,統稱為「羯磨」,故此詞意譯為「辦事」或「作事」,特此核先說明。

選譯自《四分律》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06/5/17

修訂於西元2021/11/12農曆十月初八布薩八關齋戒日

    這是發生在世尊般涅槃後一百年左右的事情。緣起是因毘舍離的跋闍子比丘主張奉行以下的十件事是清淨的,這十件事分別如下:

一、佛所聽應兩指抄食:也就是原本依照戒律的規定,比丘過午不可食。毘舍離跋闍子比丘卻主張日影偏斜在兩指以內的時間之內仍可飲食。

二、得聚落間:原本依照戒律的規定,比丘午前吃過飯後,若外出經過聚落,村人供食,應照(剩)餘食法轉施給其他未得食之人。但毘舍離跋闍子比丘卻主張可以再吃一次。

三、得寺內:原本依照戒律規定,比丘一切的言行應由僧眾全體共同舉行羯磨[1]。毘舍離跋闍子比丘卻主張少部分比丘不妨單獨舉行,不用跟大眾一起。

四、後聽可:就是少部分比丘得單獨另舉行羯磨後,再向僧眾報備。

五、得常法:可以隨順和尚阿闍黎之常習(即傳統慣例),毋須完全遵照戒律的規定。

六、得和:原本依照戒律規定,比丘過午不食。毘舍離跋闍子比丘卻主張可食用酥油蜜、石蜜及酪等,過午可以作飲料喝。

七、得與鹽共宿:原本依照戒律規定,比丘乞食,目的只是維持生命,繼續修行,倘有剩餘,就應轉施別人。毘舍離跋闍子比丘卻主張鹽和薑合共的食物,可以存留到第二天再吃。

八、得飲闍樓羅酒:原本依照戒律規定,比丘不得飲酒。毘舍離跋闍子比丘卻主張飲用釀而未熟的酒(註:闍樓羅酒)不算犯戒。

九、得畜不截坐具:原本依照戒律規定,比丘的座具大小有限制及規定。毘舍離跋闍子比丘卻主張大小可隨意。

十、得受金銀:原本依照戒律規定,比丘不得接受金銀寶物的供養。毘舍離跋闍子比丘卻主張這條戒律不切實際,比丘可以接受無妨。

    他在僧團誦戒布薩之日,有在家人布施金銀,他竟堂而皇之的接受,甚至還分給其他比丘。

    那時有一位名叫耶舍迦那子的大長老,聽說毘舍離比丘竟做出這種違背戒律的事,立即趕往跋闍子比丘那裡勸誡他不可犯戒。
    耶舍長老很誠懇地勸說沙門釋子不應受取金銀。沒想到,這些收受金銀的比丘為了收買長老,竟打算將收到的金銀分一部份給耶舍長老。

    長老斷然拒絕,並嚴詞訓斥:「我不需要!我要先說明,身為沙門釋子,應捨棄金銀珠寶,不裝飾打扮自己!」

    跋闍子不懷好意地回應:「長老您說的這些話恐怕會令毘舍離的在家人很不高興喔!不如這樣,您先去教化他們吧!」差使僧(使者僧)便與耶舍長老一同前往。

    耶舍伽那子比丘來到毘舍離的在家人面前非常誠懇地勸說:「各位居士啊,難道你們對我堅持手不捉金銀一事不認同嗎?記得那是發生在世尊還在王舍城時候的事,有一次王宮中的國王與群臣集會,都在討論沙門釋子是否應該接受金銀供養,以及不捨珍寶,裝飾打扮。當時大眾中有一位大長者名叫珠髻,獨排眾議,他很勇敢地對諸大臣做獅子吼說:『沙門釋子不應接受金銀供養,應捨棄珍寶,不可刻意穿戴打扮裝飾!』,並為諸大臣苦口婆心地解說理由,令大家了解,心生歡喜。隨後珠髻長者前往世尊那裡,頭面禮足後,退坐在旁,將先前討論的經過向世尊報告,並詢問世尊他的主張有沒有違背聖旨,或其他不如法的地方。佛陀說:『長者,誠如您所言,都是如法如實,並無違背世尊教法。何以如此?因為沙門釋子的確不應接受金銀供養,應捨棄珠寶,不刻意打扮。如果比丘接受金銀,就等於是沾染五欲。若沾染五欲,則非沙門釋子法。長者,如果你見到有沙門釋子捉持金銀者,那絕對不是沙門法,這是我說過的話。如果比丘因為需要竹、草、木等物,而須使用金銀,也都不應自己受取金銀。所以,各位居士,因此緣故,沙門釋子不應接受金銀供養,應捨棄珍寶,不可裝飾打扮!』

     記得又有一次,世尊在祇桓精舍中也是這麼告訴諸比丘的:『有四種原因,令日月不明。是哪四種呢?分別是:阿修羅、煙、雲、塵霧,就是這四種原因令日月不明。同理,也有四種污染塵穢,足以令沙門、婆羅門失去所有光輝。是哪四種呢?

一、   或有沙門婆羅門,飲酒不能除斷,這是第一塵穢;

二、   或有沙門、婆羅門,行愛欲法不能捨離,這是第二種塵穢;

三、   或有沙門、婆羅門,受取金銀,不捨裝飾打扮,這是第三種塵穢;

四、   或有沙門、婆羅門,以邪命自活(註:所謂邪命譬如禪宗主張的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或以持咒謀生,或行醫等等。比丘當以托缽乞食維生,倚靠在家人佈施供養奉為正命,因此施受皆可獲利。),不能除斷,這是第四種塵穢。

    以上就是四種足以令沙門、婆羅門污穢不明,失去光輝的污染塵穢。』

    世尊隨即說了以下的偈語作總結:『
   貪欲垢所污  沙門婆羅門
   愚癡所覆蓋  愛著於好色
   飲酒散亂心  復行愛欲法
   受取金寶瓔  此為無智者
   沙門婆羅門  邪命以自活
   佛說此為結  如日出雲翳
   無光顯威耀  不淨純垢污
   盲冥闇所閉  愛奴之所使
   造惡不善業  癡何能行道
   怨憎甚增益  更受未來身』

    因此,各位居士,請你們務必明白,沙門釋子,絕不應受取金銀,而且應除去裝飾打扮。所以,各位居士,我說的話,你們是信還是不信呢?」

    所有在家人聽後都大受感動地說:「我們並沒有不相信您的話。事實上,我們對長老您是很有淨信的。請您務必住在毘舍離,我們定當供給您衣服、飲食、醫藥、及一切所需之物。」

    伽那子比丘為所有在家居士解說出家人手不捉金銀的重要性後,令所有在家人都因此心生歡喜,便與差使比丘一起回到婆闍子比丘的道場。

    跋闍子比丘老遠瞧見伽那子比丘歸來,立即私下問差使比丘:「伽那子比丘是否已令所有在家居士瞭解並產生信心?」

    「是的,他做到了,所有在家居士都已信樂伽那子,並且認為我們都非沙門釋子。」

    婆闍子比丘問:「怎麼會這樣?快把經過說給我聽。」

    婆闍子聽後怏怏不樂,開始對伽那子比丘產生敵意,對伽那子比丘說:「你有罵眾僧,認不認罪?」

    答:「我沒有罵眾僧。」

    跋闍子比丘立即召集僧眾,準備舉發伽那子比丘的羯磨。

    伽那子比丘作心想:「這起紛爭,恐怕只有去找長老離婆多出面主持公道才能平息。」,隨即問其他人:「離婆多長老現在何處?」

    「聽說在婆呵河邊。」

     於是,他隨即趕往婆呵河邊,卻發現離婆多長老不在,即問當地人:「請問離婆多現在何處?」

    當地人回答:「聽說在伽那慰闍國。」

    伽那子又立即趕往彼國。抵達後,又問當地人:「離婆多長老現在何處?」

     「他在阿伽樓羅國。」

    他又趕往彼國,發現又不在,即問:「離婆多現在何處?」

     「他在僧伽賒國。」

    立即又趕往彼國,終於見到離婆多正與眾僧集會,私下詢問離婆多的供養弟子:「大德長老離婆多是不是在眾僧中?」

      「是的。」

    離婆多長老於僧中說法後,在後半夜時分帶著尼師壇回到修行的禪屋。

    這時耶舍伽那子耐著性子,也在僧中參與聽法,終於等到夜半後,也帶著尼師壇,前往離婆多的修行處。他心想:「現在正是時候,我應當將整個經過讓長老知道。」,於是即藉故問離婆多長老:「大德上座,您是否得二指抄食?」

    離婆多長老聽不懂,還問:「什麼是二指抄食?」

     「大德長老,我的意思是比丘於午前用過餐後,捨棄不作餘食法的戒律規定,於午後再次進食。」

    離婆多聞後不悅地說:「豈有此理,這是哪裡的規定?」

    「在舍衛國已有比丘不遵守不作餘食法,於午後進食,所以有二指抄食這種新規定產生。」,復問:「大德長老,您是否得村間?」

    離婆多仍是聽不懂:「什麼是得村間?」

     「大德長老,原本依照戒律規定,比丘午前吃過後,若外出經過聚落,村人供食,應照(剩)餘食法轉施與其他未得食之人。但現有比丘主張可以再吃一次。」

    「荒唐,這是哪裡的規定?」

    答:「在舍衛國已經有比丘不作餘食法食,所以我才這麼問你。」

    又問:「大德長老,您是否得寺內?」

    離婆多又是一頭霧水:「什麼是得寺內?」

    答:「大德長老,就是在寺內少部分比丘得另行單獨舉行羯磨,不用大眾一起。」

    「豈有此理,這是哪裡的規定?」

    「在王舍城已有比丘如此舉行布薩犍度。大德長老,我再請問您,是否可以得後聽可?」

    離婆多問:「什麼是得後聽可?」

    「大德長老,在界內另行舉行羯磨後,再向僧眾報備即可。」

    離婆多斥說:「沒有這種戒律,這是哪裡的規定?」

    「在王舍城已有比丘如此舉行布薩犍度。長老,再請教您,是否得常法?」

    問:「什麼是得常法?」

    「大德長老,就是說戒律本來都已有規定,但有比丘主張應觀察修多羅(註:修多羅即契經或經典之意)來修正戒律。倘若參考修多羅(經典)修正戒律,能與修多羅(經典)精神相應,且與法律相應,就不算違背世尊教法。」

    又問:「大德長老,請問您是否得和?」

    離婆多還問:「什麼是得和?」

    「大德長老,請問午前用過餐後,是否能捨棄威儀,以酥油蜜、生酥、石蜜、及酪等物和在一起吃?」

    「當然不可以!這是哪裡的規定?」

    「在舍衛國已有比丘不作餘食法食,所以有此新規定。請問大德長老,得否與鹽共宿?」

    「什麼是得與鹽共宿?」

    「大德長老,就是指鹽和薑合共的食物,可以存留到第二天再吃。」

    「不可以這樣!這是哪裡的規定?」

    「在舍衛國已有比丘制訂這樣的藥犍制度。」

    復問:「大德長老,請問可以飲闍樓羅酒嗎?」

    「不可以,這是哪裡的規定?」

    「在拘睒彌國,因長老娑伽陀比丘新制此規定。」

    復問:「大德長老,可以畜不割截坐具嗎?」

    「不應畜,這是何處的規定?」

    「在舍衛國因六群比丘所新制定。」

    復問:「大德長老,請問比丘得受取金銀?」

    「不可以!有這新規定嗎?」

    「在王舍城因跋難陀釋子比丘新制定。」

    耶舍長老說到這裡,語重心長地娓娓道來:「大德長老,不妨跟您說,毘舍離婆闍子比丘就已公然主張上開十事,並宣稱這十事都是清淨如法,是佛所准許。還彼勸在家人於布薩時可佈施眾僧金銀,且公然分與其他比丘。」

    離婆多長老得悉後,提出建議:「你先不要告訴其他人,我怕其他比丘所見不同。你可以先前往阿吁恒河山中,那裡有三浮陀比丘,是我的同修,他與六十波羅離子比丘住在一起。他們都是勇猛精進,已度無所畏(註:阿羅漢)。你先請他們到婆呵河邊,我到時也會去那裡。」

    耶舍伽那子比丘立即動身前往彼山中,來到三浮陀比丘修行的地方,將整件事情向他說明。

    到了舉行羯磨的時間,毘舍離婆闍子比丘聽說耶舍伽那子比丘到其他地方尋求奧援,便帶著毘舍離的高貴衣物,來到離婆的多弟子面前想行賄,收買人心,稱道:「我為了大德離婆多,特持此好衣送給他。但沒遇上他,不如轉送給你們。」

    他們一開始不肯接受,但婆闍子卻積極推送,他們終於收下禮物。

    婆闍子開始說明來意:「長老,現在波夷那波梨二國的比丘要開始辯論,世尊是出生在波夷那國。能否為我跟大德上座說一下,站在波夷那比丘這一邊?」

    「大德長老,我們不敢說。」

    婆闍子便強逼他們,他們仍不就範。婆闍子只好親自前往離婆多的住處,當面遊說:「大德,現在波夷那波梨二國的比丘要開辯論大會,世尊是出生在波夷那,希望大德能幫助波夷那比丘這一邊。」

    沒想到卻遭到離婆多長老極度嚴厲的訓斥:「你這個愚癡的人,竟敢叫我去支持不淨的那一派,你給我走!」

    婆闍子被趕走後,便前往毘舍離婆闍子比丘那裡這麼說:「長老,我先跟你說,大德離婆多很難說動,我沒辦法說服他,他把我斥責了一頓,又趕我走。」

    毘舍離婆闍子比丘問:「你戒臘是多少?」

    「十二歲。」

    「都已十二歲,幹嘛還怕他趕你?」

    「他不肯接受我的賄賂,叫我怎麼不怕?!」

    這時彼離婆多及其他比丘開始動身前往辯論會場,從恒河乘船,當時天氣非常熱,便將船暫靠在岸邊蔭下休息。

    正巧婆搜村也有長老在路上,心想:「今天這場辯論會,我應當先查看經典的記載判斷誰是誰非。」便立即查閱經典中有關戒律的規定,發現波梨國比丘的見解是正確,波夷那比丘的看法是非法非律。

    這時有天神隱身不現,於空中讚嘆:「善哉,善男子。誠如你所發現,波梨比丘的見解才是如法,波夷那比丘的主張都是非法。」

    所有長老都已來到毘舍離的辯論會場,毘舍離有一位長老,名叫一切去,是閻浮提中最上座。三浮陀對離婆多說:「我們現在前往一切去上座長老的禪屋中留宿,並對他說此事,令他瞭解始末。」

    二人立即來到往至長老禪屋。這時一切去長老夜晚坐禪思惟甚久,離婆多心生佩服:「這位上座年紀這麼大,氣力羸劣,竟還能坐這麼久。換做是我恐怕就沒辦法坐這麼久。」

    離婆多不打擾一切去長老的禪修,也開始在一旁靜坐思惟,一直到深夜。一切去長老知道有來客,發現是離婆多,心裡也很佩服離婆多:「這位客比丘從遠方而來,一定非常疲累,竟還能坐禪思惟這麼久,如果是我恐怕就沒辦法。」

    一段時間經過,夜幾乎將過,一切去長老開口對語離婆多說:「長老,你於此夜思惟何種法?」

    答:「我以前還是在家人的時候,就已嘗試練習慈心。今晚整夜我都是思惟入慈三昧。」

    一切去說:「那麼你今夜是入小定。因為慈心三昧是小定。」

    「大德一切去,那你今夜是思惟何種法?」

    「我以前還是在家人時曾修習空法,我今夜是入空三昧。」

    「大德今夜思惟的是大人之法。因為大人之法可入空三昧。」

    兩人談到這裡,離婆多心想現在應該是時候了,可以把經過說給長老聽。便如同耶舍當時問離婆多的方式,離婆多也將十件非法事逐一詢問一切去長老。

    一切去長老得悉後說:「先不要告訴其他人,惟恐人心不同。」

    辯論大會正式揭開序幕,一切去上座為第一上座,三浮陀為第二上座,離婆多為第三上座,婆搜村是第四上座。他們都是阿難尊者的學生。這時長老一切去知道羯磨程序,即宣告:「大德僧請注意,若有僧時到請保持安靜。現在僧眾要開始辨論戒律爭議。」

    宣告完後,波夷那比丘對波梨比丘說:「你們今天可出來當仲裁。」

    上座一切去、離婆多、耶舍、蘇曼那等長老也被推舉為仲裁人。波梨比丘對波夷那比丘說:「你也應出來當仲裁人。」,他回答:「已經有長老三浮陀婆搜村、長老沙留不闍蘇摩等人是仲裁人,其中還有阿夷頭比丘已足以堪任勸化。」

    另一派的所有比丘表示:「應讓波夷那比丘也當仲裁人,因為他在裡面,可以為我們爭取有利的意見。」,於是波夷那也加入仲裁。

    所有上座部的長老心想:「我們如果在這麼多人面前共論此事,恐怕只會更加滋生紛擾,弄到最後無法決斷誰是誰非。我們應另選別處再行評議。」

    上座長老們又想到:「我們應於何處評論此事?」有人提議:「當於婆梨林中。」,這時一切去長老即宣布:「各位大德僧請注意,現在被僧眾所推舉的比丘,將於婆梨林中辯論法毘尼(戒律)。若有其他比丘到場時請保持安靜。」

    其餘比丘也一起來到婆梨林中,這時一切去上座以此因緣集合比丘僧,所有上座長老都到齊。一切去上座即宣布:「諸位大德僧請注意,若有其他出家人到場時請保持安靜,現在僧眾要正式舉行辯論法毘尼。」

    離婆多長老隨後宣布:「諸位大德僧請注意,若有其他出家人到場時請保持安靜,我現在開始詰問一切去上座有關法毘尼(戒律)的問題。」

    上座一切去也附和:「諸位大德僧請注意,若有其他出家人到場時請保持安靜,我現在請離婆多長老開始詰問,由我回答有關法毘尼的一切問題。」

    離婆多開始詰問:「大德上座,請問得二指淨否?」

    上座一切去反問:「什麼是二指淨?」

    答:「大德長老,比丘午前已吃飽後,竟捨威儀再次進食,就是得二指抄食食!」

    上座一切去長老答:「不應如此。這是在何處制定的新規定?」

    答:「在舍衛國已有比丘不作餘食法食,因此有此新制,此是第一事。」

    「這是非法、非毘尼(律)、非佛所教!」

    評論後論到下一件事,就這樣一一檢驗校正,一直到第十件事,皆被評論為非法、非毘尼、非佛所教。

    所有長老決議:「我們今天都已有結論,現在還要到僧眾中再重作一次檢校,好讓眾人皆能知悉。」

    於是所有長老又一起前往毘舍離,在當地所有僧眾面前又重複一次上開評論。

    以上就是七百阿羅漢集結評論法毘尼的經過,故名七百集法毘尼。

七百集法毘尼
爾時世尊般涅槃後百歲。
毘舍離跋闍子比丘。行十事言。是法清淨。
佛所聽應兩指抄食。得聚落間。得寺內。後聽可。得常法。
得和。得與鹽共宿。得飲闍樓羅酒。
得畜不截坐具。得受金銀。彼於布薩日。
檀越布施金銀。而共分之。時有耶舍迦那子。
聞毘舍離比丘行如是事。即往跋闍子比丘所。
見勸檀越布薩時布施眾僧金銀。
僧中唱令。與伽那子比丘。即言我不受。何以故。
沙門釋子不應受取金銀。
沙門釋子捨棄珠寶不著飾好。彼於餘日作分已。
送與伽那子比丘。伽那子比丘言。我不須。我先言。
沙門釋子。捨棄珠寶不著飾好。彼即言。
毘舍離優婆塞瞋。汝往教化令喜。
時即差使共往。耶舍伽那子比丘。至毘舍離優婆塞所。
語如是言。汝實瞋我語耶。我言。
沙門釋子不受取金銀。棄捨珍寶不著飾好。
語優婆塞言。世尊在王舍城時。
王宮中王群臣集。說如是語。沙門釋子應得受取金銀。
不捨珍寶非不著飾好。時彼眾中。
有大長者字珠髻。語諸大臣言。勿作是言。
沙門釋子受取金銀。不捨珠寶。
非不著飾好。何以故。沙門釋子不應受取金銀。
棄捨珠寶不著飾好。時珠髻長者。
為諸大臣解說各令得解歡喜。珠髻長者。後於異時。
往世尊所。頭面禮足卻坐一面。
以先因緣具白世尊言。我即為解說。各令歡喜。世尊。
我說是言。將無違失聖旨不如法教耶。
佛言。長者。如汝所說。如法如實。
不違世尊教法何以故。沙門釋子不應受取金銀。
除捨珠寶不著飾好。其有受取金銀者。
則受五欲若受五欲。則非沙門釋子法。長者。
汝若見沙門釋子捉持金銀。
決定應知非沙門法。我作是說。
聽為竹[竺-二+韋]草木故求乞金銀。終不應自受取金銀。是故離奢。
以此因緣。沙門釋子不應受取金銀。
棄捨珠寶不著飾好離奢。復於異時。世尊在祇桓中。
告諸比丘。有四事故。令日月不明。
何等為四。阿修羅煙雲塵霧是。
為四事令日月不明。如是沙門婆羅門。亦有四事。污染塵穢。
令沙門婆羅門無有光顯。何等四。
或有沙門婆羅門。飲酒不能除斷。此是第一塵穢。
或有沙門婆羅門。行愛欲法不能捨離。
此是第二塵穢。或有沙門婆羅門。
受取金銀不捨飾好。此是第三塵穢。
或有沙門婆羅門。以邪命自活不能除斷。
此是第四塵穢。是為四事。以此四事故。
令沙門婆羅門污穢不明無有光顯。世尊爾時。即說偈言。
 貪欲垢所污  沙門婆羅門
 愚癡所覆蓋  愛著於好色
 飲酒散亂心  復行愛欲法
 受取金寶瓔  此為無智者
 沙門婆羅門  邪命以自活
 佛說此為結  如日出雲翳
 無光顯威耀  不淨純垢污
 盲冥闇所閉  愛奴之所使
 造惡不善業  癡何能行道
 怨憎甚增益  更受未來身
是故離奢。以此因緣故。汝等當知。
沙門釋子。不應受取金銀。除去飾好。我說是語。
汝以此事不信我耶。彼離奢言。
我非為不信。我有信樂於汝。汝可住此毘舍離。
我當供給衣服飲食醫藥所須之物。
時伽那子比丘。與諸離奢解說。令得歡喜已。
與彼使比丘俱。還婆闍子比丘所。
遙見伽那子比丘來。即問使比丘言。伽那子比丘。
已解喻諸離奢得信耶。答言爾。即言。
彼已信樂伽那子。持我等作非沙門釋子。
婆闍子比丘問言。何故耶。即具說先因緣。
彼毘舍離比丘。語伽那子比丘言。汝先罵眾僧。
見罪不。答言。我不罵眾僧。彼即和合與作舉。
伽那子比丘作是念。我此諍事。
若得長老離婆多與我作伴者。便可得如法滅。
彼即問餘人言。離婆多在何處。彼即答言。
聞在婆呵河邊。即往婆呵河邊離婆多不在。彼即問。
離婆多在何處。彼即答言。
聞在伽那慰闍國。即往彼國。既至。離婆多復不在。復問。
離婆多在何處。答言。在阿伽樓羅國。
即往彼國。而復不在。即問。離婆多在何處。答言。
在僧伽賒國。即復往彼國。
見離婆多值眾僧集。問離婆多供養弟子言。
汝大德長老離婆多。往眾僧中不。答言當往。時離婆多。
往集僧中聽說法已。夜半後捉尼師壇還屋。
時耶舍伽那子。亦在僧中。集聽法已。
夜半後捉尼師壇。往離婆多所。彼作是念。
今正是時。當具說先因緣令其得聞。
彼即問離婆多言。大德上座。得二指抄食不。
彼還問言。云何二指抄食。答言。大德長老。
足食已捨威儀不作餘食法得二指抄食食不。
離婆多言。不應爾。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舍衛國不作餘食法食。以是故制。
復問言。大德長老。得村間不。彼還問言。
云何得村間。答言大德長老。
足食已捨威儀不作餘食法往村中間得食。離婆多言。
不應爾。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舍衛國不作餘食法食以是故制。彼問言。大德長老。
得寺內不。彼還問言。云何得寺內。答言。
大德長老。在寺內得別眾羯磨。離婆多言。
不應爾。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王舍城布薩犍度中制。大德長老。
得後聽可不還問言。云何得後聽可。答言。大德長老。
在界內別眾羯磨已後聽可。離婆多言。不應爾。
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王舍城布薩犍度中制。復問。得常法不。還問言。云何得常法。
答言。大德長老。此作是已言是本來所作。
彼答言。比丘知不。
應觀修多羅毘尼檢校法律。若不觀毘尼不檢校法律。
而違反於法。若已作不應作。未作亦不應作。
若觀修多羅毘尼檢校法律。與修多羅相應。
與法律相應。不違本法。
若已作若未作應作。復問言。大德長老。得和不。彼還問言。
云何得和。答言。大德長老。
足食已捨威儀以酥油蜜生酥石蜜酪和一處得食不。
答言。不應爾。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舍衛國不作餘食法食。以是故制。復問。
大德長老。得與鹽共宿不。彼還問言。
云何得與鹽共宿。答言。大德長老。
得用共宿鹽著食中食。答言不應爾。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舍衛國藥犍度中制。復問言。大德長老。
得飲闍樓羅酒不。答言。不應爾。問言。
在何處制。答言。
在拘睒彌國因長老娑伽陀比丘制。復問。大德長老。
得畜不割截坐具不。答言不應畜。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舍衛國因六群比丘制復問。大德長老。
得受取金銀不。答言不應爾。
問言在何處制。答言。在王舍城因跋難陀釋子制。
彼言大德長老。毘舍離婆闍子比丘。
行此十事言。清淨如法是佛所聽。彼勸檀越。
於布薩時施眾僧金銀。令分物人分。彼言。
汝莫語餘人。何以故。恐諸比丘所見不同。
而不與和合比丘。汝可往阿吁恒河山中。
彼處有三浮陀比丘。是我同和上。
與六十波羅離子比丘共住。彼皆勇猛精進度無所畏。
以此因緣。具為彼說已共期。
婆呵河邊我亦當往。時耶舍伽那子比丘。即往彼山中。
至三浮陀所。以此因緣具向彼說之。
期婆呵河邊。大德離婆多亦當來。
時毘舍離婆闍子比丘。聞耶舍伽那子比丘往人間求索伴黨。
彼即大持毘舍離好衣。
往離婆多弟子所語言。我為大德離婆多故。持此好衣來與。
今止不復與。即迴與汝可取。
彼言止止我不受。彼復懃懃逼令受。彼遂便受。既受已。
作是言。長老。彼波夷那波梨二國比丘共諍。
世尊出在波夷那國。善哉長老。
能為我白大德上座。波夷那波梨二國比丘共諍。
世尊出在波夷那國。善哉大德。
當助波夷那比丘。彼即答言。大德長老離婆多尊重。
我難不敢言。彼即強逼之不已。便往離婆多所。
白如是言。大德。彼波夷那波梨二國比丘共諍。
世尊出在波夷那。願大德。助波夷那比丘。
彼即答言。汝癡人。持我在不淨部中。汝去。
不復須汝。彼得遣已。
便往毘舍離婆闍子比丘所。語如是言。長老我先語汝。
大德離婆多尊重。難可為言。我不能語。
今大見責。彼問言說何等。彼言已遣我。
復問言汝幾臘。答言十二歲。問言汝十二歲。
猶故怖畏遣耶。答言。不受我供養云何不畏。
時彼離婆多及諸比丘如是語。
我等今當往諍所起處。即乘船從恒水中往。時天熱疲極。
住船在岸邊蔭下息。
時婆搜村有長老在道行。作如是念。我今此諍事。
當觀修多羅毘尼知誰法語誰非法語。
彼即觀修多羅毘尼撿校法律。
便知波梨國比丘是法語波夷那比丘非法語。時有天不現身而讚言。
善哉善男子。如汝所觀。波梨比丘如法語。
波夷那比丘非法語。時諸長老。即共往毘舍離。
毘舍離有長老。字一切去。
是閻浮提中最上座。時三浮陀語離婆多言。
今往一切去上座屋中宿。具說此事。令其得聞。
時二人即共相隨。往至彼屋。時一切去長老。
夜坐禪思惟夜已久。離婆多作是念。
此上座年已老氣力羸劣。而久坐如是。
況我當不作如是坐。時離婆多即便坐思惟至夜久。
一切去長老作是念。此客比丘遠來疲極。
猶故坐禪思惟如是。況我而不久坐。時彼長老。
即復久坐思惟。夜已過多。語離婆多言。長老。
汝此夜思惟何法。答言。我先白衣時嘗習慈心。
此夜思惟入慈三昧。彼即言。
汝此夜入小定。何以故。慈心三昧是小定。即復問言。
大德一切去。此夜思惟何法。答言。
我先白衣時習空法。我此夜多入空三昧。彼言。
大德此夜思惟大人之法。何以故。
大人之法入空三昧。彼作是念。今正是時。
可說先因緣令其得知。彼問言。大德長老。得二指抄食不。
問言。云何得二指抄食。答言大德。
足食已捨威儀不作餘食法得二指抄食食。
答言不應爾。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舍衛國不作餘食法食。以是故制。
如是一一說。乃至布薩時受取金銀。
令分物人分如上說。彼即言。勿語餘人。恐人心不同。
不得和合。一切去上座為第一上座。
三浮陀第二上座。離婆多第三上座。
婆搜村是第四上座。阿難皆為其和尚。時長老一切去。
知僧事時。上座即作白。大德僧聽。
若僧時到僧忍聽。今僧論法毘尼。白如是。
時波夷那比丘。語波梨比丘言。汝等今可出平當人。
彼即言。上座一切去離婆多耶舍。蘇曼那。
是平當人。波梨比丘。語波夷那比丘言。
汝等亦應出平當人。彼即言。
長老三浮陀婆搜村長老沙留不闍蘇摩。是平當人。
是中有阿夷頭比丘。堪任勸化。彼諸比丘言。
持此比丘在數中。何以故。彼在所處。
當為我等勸化。即著數中。彼諸上座作是念。
我等若在眾中問此事。恐更生餘諍事。
不知誰語是誰語非。
我等今寧可差次在別處共平論耶。彼諸長老作是念。
我等於何別處而平宜此事。即言。當於婆梨林中。
時一切去長老即作白。大德僧聽。
如此為僧所舉比丘。若僧時到僧忍聽。
於婆梨林中論法毘尼。餘比丘不在中。白如是。如是作白已。
應羯磨差二三比丘。取餘比丘。
欲至婆梨林中。時一切去上座。以此因緣集比丘僧。
如是諸上座皆集。時一切去上座即作白。
大德僧聽。若僧時到僧忍聽。今僧論法毘尼。
白如是。時離婆多即作白。大德僧聽。
若僧時到僧忍聽。僧今問一切去上座法毘尼。
白如是。時上座一切去即復作白。大德僧聽。
若僧時到僧忍聽。
僧今令離婆多問我答法毘尼。白如是。離婆多問言。大德上座。
得二指淨不。即還問言。云何二指淨。答言。
大德長老。足食已捨威儀得二指抄食食。
答言不應爾。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舍衛國不作餘食法食。以是故制。此是第一事。
非法非毘尼非佛所教。別處平宜已。下一舍羅。
如是一一檢校。乃至十事。
非法非毘尼非佛所教。皆下舍羅。彼諸長老作是語。
如我等。今於別處。平宜此事已。
今復欲於僧中如是檢校。何以故。令眾人皆知故。
彼諸長老。皆往毘舍離。時一切去上座。
即集比丘僧已作白。大德僧聽。若僧時到僧忍聽。
僧今論法毘尼。白如是。長老離婆多即作白。
大德僧聽。若僧時到僧忍聽。
僧今問一切去上座法毘尼。白如是。
時一切去上座即作白。大德僧聽。若僧時到僧忍聽。
僧今令離婆多問法毘尼我答。白如是。
離婆多即問言。大德長老。得二指淨不。彼問言。
云何得二指淨。答言。大德長老。
足食已捨威儀不作餘食法得二指抄食食。答言不應爾。
問言在何處制。答言。
在舍衛國不作餘食法食是故制。
此是第一事非法非毘尼非佛所教。於僧中檢校已。下一舍羅。
如是一一檢校乃至十事。
非法非毘尼非佛所教。於僧中檢校已。皆下舍羅。在毘舍離。
七百阿羅漢集論法毘尼。
故名七百集法毘尼。

 


[1] 羯磨,是梵語karma的音譯,意譯是「業」,乃是授戒、說戒、懺罪,以及各種僧事的處理,所以又被解為「辦事」或「作事」。這是屬於作持的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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